“已經有一陣子沒有營業(yè)了,?！贝髲B安保人員告訴記者。

  據媒體報道,，近來該連鎖書店陷入欠薪風波,。某實時更新的導航App顯示，言幾又原來在北京開設的8家店面,，僅3家還在正常營業(yè),，位于王府井、中關村,、西翠路等繁華地段的5家店面,，均已關閉或暫停營業(yè)。

  作為書店行業(yè)的知名品牌,，言幾又的現(xiàn)狀牽動了業(yè)界神經,，也引來了部分自媒體對網紅書店的筆伐，認為網紅書店“虛有其表”,。再往前追溯,，近年來結束營業(yè)的書店名單里,，不乏為人們所熟知的誠品書店深圳萬象天地店、重慶方所書店等知名書店,。

  一位資深書店經營者表示,，如果言幾又這樣的品牌連鎖出現(xiàn)了問題，那說明實體書店之前探索的“提升知名度—引流到店—復合業(yè)態(tài)經營—提升收入”的經營模式,，遇到了困難,。

  網紅書店，該退場了嗎,？

  “最美”書店,，一度很紅火

  作為“實體書店2.0版”的網紅書店，是互聯(lián)網興起之后,，書店行業(yè)遭受電商重擊之下,，努力自救的產物。

  相關數(shù)據顯示,，受消費者購物習慣改變和地價上漲等因素影響,，2008年到2012年，全國倒閉的民營書店已多達萬家,。為應對這一頹勢,，實體書店開始在多業(yè)態(tài)經營和空間體驗感方面下功夫，努力打造“最美”書店,。包括言幾又,、西西弗和鐘書閣等，都是在這一時期創(chuàng)立的民營連鎖品牌書店,。

  “最美”書店,，憑借靚麗的顏值、精致的文創(chuàng),、時尚的餐飲,，自然吸引了媒體關注，甚至一躍成為網紅,。它們一改過去實體書店面貌陳舊,、功能單一的狀況，吸引了不少年輕讀者到店消費,，一度被業(yè)界寄予厚望。城市商圈看中它們的引流能力,，也紛紛推出減免房租等優(yōu)惠措施,，邀請它們入駐。多重利好之下,，網紅書店曾一度快速擴張,。

  最紅火的時候,，言幾又在全國擁有60幾家店面，2014年至2018年4輪融資總金額達數(shù)億元,。僅2018年在西安新開的邁科中心店,，面積就達4500平方米，投資過億,，由日本知名建筑設計師操刀設計,。

  紅火的不僅是言幾又。

  鐘書閣創(chuàng)始人金浩回憶：“我們在2012年打造上海松江泰晤士店面時,，提出了‘最美’書店的概念,。這個概念最火的時候，什么行業(yè)的資本都想進來分一杯羹,，遍地都是新開的‘最美’書店,。”

  但是,，實體書店經營畢竟是一個微利,、專業(yè)度要求高、需要很長時間來沉淀的行業(yè),。擴張速度過快,，資金和管理未必跟得上。

  步入言幾又位于北京五棵松華熙Live中心的店面,，記者第一感覺是“有點空”——約600平方米的空間,，擺放的書籍并不多，約有三分之二的位置讓給了飲品和文創(chuàng),；相應的分類下,，新書種數(shù)也不豐富，從一個側面證實了網傳的“言幾又書籍供應出現(xiàn)了問題”,。

  業(yè)界人士認為,，對書店經營者而言，坪效是一個很關鍵的概念——即每坪（1坪＝3．3平方米,，編者注）面積上可以產出的營業(yè)額,。書店若是過于注重空間的體驗感，會在無形中降低坪效,，提升經營成本,。若把人吸引進來后，不能憑借實力把客流轉化為穩(wěn)定的營業(yè)額,，將難以長久經營,。

  “紅”與“不紅”，都面臨生存壓力

  書店的核心競爭力是書,，但是不得不承認,，現(xiàn)實中很多堅持賣好書的實體書店,，同樣也面臨經營難題。

  金浩在接受記者采訪時,，強調鐘書閣人氣很高,，但并不是網紅，而是內外兼修：“我們一直把圖書當作長期的事業(yè)來經營,，咖啡加文創(chuàng)收入占比不足20％,，絕大部分營收來自圖書?！?

  那么,，怎么看待網紅書店的閉店行為？

  “有一部分是市場的自然淘洗,，有一部分是緣于疫情和網購的雙重沖擊,。”中金易云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營銷中心負責人周耀光分析說,。

  “吸引客流到店的思路是沒有問題的,，有人氣，是提升營業(yè)額的第一步,。沒有這一步,，后面的經營無從談起。當前,，實體書店面臨困難,，主要誘因是新冠肺炎疫情。以鐘書閣重慶店為例,，以前進店最長要排兩個小時的隊,，現(xiàn)在這種情況不見了?！苯鸷谱顬槊黠@的感受,，是從2020年初開始到現(xiàn)在，到店客流明顯減少,。

  客流銳減,，必然影響營收。據中金易云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對全國數(shù)千家線下書店運營狀況的統(tǒng)計：2021年7月至11月,，線下書店銷售的總碼洋為174.07億元,，其中書店零售碼洋62.77億元。雖然總碼洋下降趨勢不太明顯,，但通過零售渠道實現(xiàn)的碼洋較2020年和2019年分別下降了16.3％和24.9％,。

  在北京擁有兩家實體店面的紙老虎書店總經理楊景新向記者坦言：“2020年營收同比大幅下降。2021年,，在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環(huán)境下,，截至11月底，營收比上年度提高30％,，但和疫情之前相比還有很大差距,。”楊景新認為,，作為民營實體書店,，紙老虎在疫情沖擊下能夠屹立不倒，首先離不開市政府及相關區(qū)政府及時的資金支持,。與此同時,，書店采取根據到店客流量決定營業(yè)人員數(shù)量的輪崗機制，盡量節(jié)約成本,。

  在西安擁有數(shù)家店面的陜西嘉匯漢唐書城策劃總監(jiān)李純告訴記者：“圖書經營占比逐年下滑,。依靠自身品牌，我們才在近兩年保持書店盈虧平衡,，且略有盈利,。”

  疫情從哪些方面深刻改變了行業(yè)生態(tài),？在遼寧鐵嶺深耕了27年,、擁有13家連鎖店面的緣園書店對此深有體會?！皩嶓w書店擁有核心競爭力的線下文化活動和營銷活動,，無法系統(tǒng)性開展；基本沒有參加行業(yè)展會和拓展外地線下新供應鏈的渠道,，商品創(chuàng)新有所不足,；常態(tài)化的進店疫情防控流程，增加了人力和管理成本,?！本増@文化教育集團文化板塊總經理蔣濤對記者說。

  讓金浩更為擔心的是,，實體書店書籍售價與網購相比本來就沒有競爭力,，疫情促使消費者向線上轉移，一旦形成習慣,，實體書店恐難上加難,。

  “走出去”，或是實體書店的破冰之舉

  在江西南昌經營近30年,，以人文社科書籍為主打產品的青苑書店,，現(xiàn)擁有3家實體店，并為當?shù)?家公共圖書館提供運營服務,。

  “疫情期間,，最困難的時候就要發(fā)不出工資了,。經營多年，我們其實已經擁有了穩(wěn)定的私域流量,，凝聚了一批有消費能力的高端讀者,。我們通過微信公眾號等渠道，向會員們發(fā)過一篇文章,，呼吁他們儲值,，幫書店渡過難關。會員們很給力,，短短幾天,，我們籌到了數(shù)十萬元資金。但是,，這絕非經營的長久之計,。”青苑書店負責人萬國英告訴記者,。

  青苑能夠渡過難關并持續(xù)經營的秘訣在于——積極“走出去”,。憑借選書眼光，他們?yōu)槟喜數(shù)厥嗉移笫聵I(yè)單位提供購書服務,，服務對象包含法院,、銀行、市政公用集團等,。

  “這讓青苑擁有穩(wěn)定的現(xiàn)金池,。”萬國英說,，“除圖書購買服務之外,，我們還參加了南昌公共圖書館運營商的競標，在10家中中了3家,，進一步擴大了收入來源,。”

  到店客流急劇下降之后,，鐘書閣采取的彌補方法也是“走出去”,，與社區(qū)合作，以書為載體,，為社區(qū)居民提供講座等免費文化服務,。“他們覺得書好,，就會買一些,。”金浩說。

  至于和網購渠道打“價格戰(zhàn)”,，金浩表示,，“懂書的人，不會覺得低價打折的書是好書”,。

  緣園書店在2020年,、2021年實現(xiàn)了銷售、毛利,、利潤均超10％的增長率，憑借的是文教結合和為政府提供閱讀服務的經營模式,。

  “我們努力融合集團內部多業(yè)態(tài)板塊的合力,，充分發(fā)揮書店＋的優(yōu)勢，向學生群體提供書店＋教育,、書店＋閱讀指導等服務,，實現(xiàn)文化活動、線下教育的專業(yè)化和高頻次,。同時,，我們還積極參與政府閱讀服務功能的構建，成為城市書房體系專業(yè)的經營商,?！笔Y濤介紹道。

  “實體書店經營,，正面臨著比較大的困難,。想要改變這樣的狀況，除自身能力需不斷提升之外,，也需要多方助力,。當一度被視為破局之路的‘網紅化’經營受阻之后，需要往更多方向探路,?！敝芤庹f。

  “吹滅讀書燈,，一身都是月,。”滿城書香,，是衡量一座城市文明程度的標志之一,。實體書店的興衰，或許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經營問題,。

（編輯：月兒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