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,，浙江農林大學舉行新學期首場招聘會,，吸引了2000多名應屆畢業(yè)生前來咨詢應聘。陳勝偉攝/光明圖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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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不歧視第一學歷,，復試比較公平的院校盤點”“考研院校白名單,！保護一志愿”……記者在社交平臺上簡單搜索，這類總結歸納的學校名單就映入眼簾,。不論這些信息是否準確,，如何“避坑”——盡量避開帶著“第一學歷偏好”之“有色眼鏡”的學校報考，成了不少考研人的無奈“試錯史”,。

  前不久,，北大教授胡俊因第一學歷被本科生“質疑”上了熱搜，引發(fā)了公眾對于第一學歷偏好的討論,。教育部也在其官網留言答復中進一步澄清,，“學歷”通常指的是最高或最后學歷，相關政策及文件中沒有使用“第一學歷”概念,。近日,，人社部也發(fā)布相關通知，提出事業(yè)單位公開招聘不得將畢業(yè)院校,、國（境）外學習經歷,、學習方式作為限制條件。然而，無論是考研還是就業(yè),，在人才篩選過程中,，“第一學歷”作為評價標準的現象仍屢見不鮮。

  為什么“查本科”會被不少用人單位默許成為一種“通用”標準,？如何化解社會文化,，乃至近幾年來滲透進校園文化中的“第一學歷”焦慮，建立公平,、合理的選人用人觀,？畢業(yè)生面對這一現狀應如何調整心態(tài)？記者進行了采訪,。

  1.或顯或隱,、或明或暗，“偏好”存在于升學,、求職各環(huán)節(jié)

  “在招聘會上,，當了解到我們專升本的背景時，所有的國企和央企都不招我們,。最初各個公司的HR都說專升本可以報名,，但到最后卻和我們講只招收全日制本科?！毙@資訊博主“成都高校新鮮事”曬出了四川某院校畢業(yè)生的求助,。

  華東地區(qū)某985高校生命學院輔導員李虹（化名）告訴記者，自己和所帶研究生聊天時也曾聽說過學生求職期間有類似遭遇,，“但主要是求職高?；蜓芯克鶗r，一般去企業(yè)的不會遇到,，選調生,、公務員的也不多。有的說是在簡歷篩選環(huán)節(jié),，第一學歷會被‘篩查’,；有的是在面試中被問及相關情況?！?

  “我也觀察到,，自己學院有幾位比較優(yōu)秀的碩士生，申請讀博但很多年都沒成功,，一問才知道本科是‘雙非’院校的,，還有一位不是全日制本科，他們總是在最后面試被淘汰,，當然這也許不是全部因素,，但很可能在申請高?？磥恚@個因素很重要,?！北本煼洞髮W戰(zhàn)略人才研究中心主任、政府管理學院教授王建民說,。

  對“第一學歷”的挑剔,，或現或隱地體現在招聘條件中。記者登錄某博士生求職網站,，在東北地區(qū)某師范類高校物理與電子工程學院2021年的招聘啟事中發(fā)現,，其對“高層次人才”“優(yōu)秀博士（后）人才”的招聘條件均標明“（要求）物理、電子,、電信,、材料、化學相關專業(yè)”之外,，還特意強調“應具有良好的本科,、研究生教育背景”。

  究竟何為教育背景“良好”,？“學校統(tǒng)一要求,，除藝術類崗位外，本科,、碩士畢業(yè)學校均須具有博士學位授予權,。”記者致電后在相關負責人的提示下,，查看學校官網公告也發(fā)現了這一要求,，“當然如果科研成果突出,，也可以‘額外考慮’下,。”這位負責人表示,，“還是主要看學術成果,，對本科畢業(yè)學校，學?！矔⒖肌?，總之綜合起來看吧?！?

  除了明確在招聘條件中指明,，更多“偏好”則體現在簡歷篩選、面試等求職環(huán)節(jié),?！皩τ诟邔W歷人才較為集中的大中城市招聘,，篩簡歷時會要求碩士畢業(yè)于985高校，或者專業(yè)門類優(yōu)勢突出的院校,；而對于第一學歷,，留下的簡歷我們會有個總量控制，80%應是211的本科或以上,，如果求職者實習,、社會實踐經歷很優(yōu)秀，允許五分之一左右全日制本科即可,?！蹦晨偛课挥谌A南的知名房地產企業(yè)一位HR（人力資源專員）告訴記者，不僅簡歷初篩時“第一學歷”會是影響因素,，在面試中,，如果第一學歷處于劣勢，“學歷能力”這一項分值也會較低,，“需要靠其他項突出表現來彌補,，才可能順利通過?！?

  2.“上進”標尺,、充實“門面”，指標固化背后有邏輯

  那么,，用人單位為什么認為第一學歷是合理的篩選評價指標,？

  “首先當然是提高面試效率，降低校招環(huán)節(jié)成本,?！鼻笆鯤R告訴記者，“第一學歷不僅反映求職者的學習能力,，也影響著其交往面,、接觸人群，第一學歷優(yōu)秀人群往往因為同輩壓力會有比較高的上進要求,，對于招聘者而言是‘低風險’的選擇,。”

  也有用人者認為是否青睞,、重視求職者的第一學歷,，會因崗位而異，“招人這么多年,，感覺第一學歷優(yōu)秀的是通常學校里的‘好學生’,，他們對技術工作和理論工作更有熱情，愿意啃‘硬骨頭’,，甚至還有‘技術強迫癥’,，比客戶要求還要精益求精,。所以核心技術研發(fā)類的崗位我傾向于選擇一本高校或更好的,。而后續(xù)學歷代表一個人的自律性和自我規(guī)劃能力,，對于項目經理、市場,、銷售等對情商要求高的崗位,，我會更關注工作以后的學習進修經歷?！币晃槐本┗ヂ摼W科技博主如是說,。

  王建民分析，相比企業(yè),，一些知名高校,、科研機構選人用人更容易落入“第一學歷”窠臼?！捌鸪踹@些單位樂于招收自己培養(yǎng)的人才,，是為了追求培養(yǎng)的連貫性，研究,、工作能很快上手,。然而，當招了多少985,、211學校的碩博士,、招收了多少海歸博士成為一項統(tǒng)計乃至排名指標時，這種風氣就擴散到知名高校,、企事業(yè)單位,，可以說是自己制造了焦慮?！蓖踅裉岢?，其中可能存在“充門面”嫌疑，每次公示名單,，“秀”一下多大比例是名校畢業(yè),，也是一種宣傳手段,。

  在教育部教育發(fā)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馬陸亭看來,，學歷作為一種符號，既說明了學識的程度,，也說明拼搏精神,。“據我了解,，‘第一學歷’作為用人選人標準最早從新加坡開始,，但新加坡是城市國家,，教育發(fā)展相對均衡，而我國城鄉(xiāng)差異大,，城市學生擁有較優(yōu)越的基礎教育條件,，且容易通過強化訓練獲得應試優(yōu)勢，而這些對于同樣努力程度的農村學生十分不利,?！?

  “我想，一個正常社會的發(fā)展應是包容的,，具有很多個性的評價,，而不應窄化為一個‘門檻’。社會用人選人機制應當讓每個人都有前進動力,，過于強調高考等某一階段評價相當于把評價維度‘固化’了,。”馬陸亭說,。

  “我認為揪住第一學歷不放,，是勞動市場上用人單位不夠成熟的表現”，王建民向記者表示,，“這只能反映用人單位沒有把真正價值創(chuàng)造當作評價標準,。如華為等知名企業(yè)，并沒有著眼于海歸,、名校的牌子,，而是著眼于其創(chuàng)造價值的潛力。家喻戶曉的數學家華羅庚,、書法大師啟功先生并沒有擁有很高的學歷起點,，照樣做出了世人認可的成就。所以不能簡單用第一學歷評價人才,?！?

  3.抵制歧視、扭轉風氣,，人才評價要向結果和價值導向轉變

  “高校,、科研機構需要人才具有相關領域深厚的基礎，但也應該看到,，人才是‘發(fā)展中的’,。”王建民分析,，一個人的成功,，學歷起點也許是一方面，但也不能否定人的意志品質,、長期堅持,。所以,，真正的標準應該交給社會，真正著眼于人才的價值,?！捌鋵嵱萌藛挝粦摲磫栕陨恚烤挂裁礃拥娜瞬?？究竟要為單位帶來什么,？而不能‘為用人而用人’‘打牌子、撐面子’,?！?

  “將第一學歷作為簡單篩選標準實際上是一種‘懶政’?！瘪R陸亭表示,，“一些相對條件好、受應聘者青睞的單位自恃篩選余地大,，看第一學歷是‘省時省力’的方法,，所以在長期實踐中形成了這種風氣，而這也折射了我國目前從‘文憑社會’走向‘能力社會’的轉型‘陣痛’,，”馬陸亭分析,，隨著我國高等教育跨過大眾化、普及化兩道關口,，人力資源儲備愈發(fā)豐富,。但從“文憑社會”走向看重實際能力的“能力社會”，仍要面對思想,、觀念的跨越和轉型,。

  在前述地產行業(yè)HR看來，不少畢業(yè)生基于自己的學歷已經對目標行業(yè),、崗位形成了“固化”的認知,，“在面試中，我觀察到不少畢業(yè)生因為學歷不自信影響自己的表達,，在關鍵時刻不會主動爭取,、努力展示自己，其實喪失了很多機會,?！?

  “化解這一焦慮，我認為央企,、高校應該做出表率,，國家相關政策也應引導取消、淡化這一標準,，如在制度設計時應把被評價人的學歷,、性別隱去，由專業(yè)的第三方單獨評價人才學術成果,，通過代表作評議,、同行評議等，真正立足于人才可能發(fā)揮的價值,，著眼于人才的潛力,，淡化學歷的作用，也可以通過司法案例,、政府約談,、主流媒體批判等方式扭轉、糾正風氣,?！蓖踅裉岢觯c學歷相關的一系列“歧視”現象根源在于評價體系“一刀切”“簡單化”,，看重表面符號和簡單經歷,，“相信今后人才評價向結果導向、價值導向轉變,，‘第一學歷焦慮’會逐步淡出,。”

  記者注意到,，人社部近日發(fā)布的《關于職業(yè)院校畢業(yè)生參加事業(yè)單位公開招聘有關問題的通知》提出,，事業(yè)單位公開招聘要破除唯名校、唯學歷的用人導向,，建立以品德和能力為導向,、以崗位需求為目標的人才使用機制；專業(yè)條件要求應當以完成崗位職責任務所需具備的管理能力,、專業(yè)素質或者技能水平為依據,。有職業(yè)技能等級要求的崗位，可以適當降低學歷要求,，或者不再設置學歷要求,。

  “我想其一是要注重社會風氣的引導，其二從行政角度應出臺相應規(guī)定,，如果用人單位在招聘或晉升條件存在明顯‘第一學歷’歧視性門檻,、招錄結果明顯不公的行為，應受到抵制,?！瘪R陸亭談道，“而對于畢業(yè)生而言，要在‘歧視’中磨煉自己的抗挫能力,，要正視社會的復雜性,、多樣性，但也要相信社會還是看重能力,、激勵人才的,。”

  王建民表示,，面對種類繁多的就業(yè)“歧視”,，畢業(yè)生要學會調整心態(tài)，實現由學生身份向職業(yè)人身份的轉變,。既要有自己的規(guī)劃,，也要適應社會的大環(huán)境，“可以提升最高學歷,，面對社會選擇提升自己的綜合能力,，從自身做起，拿出證明自己能創(chuàng)造價值的實際成果,?！?

（編輯：映雪 ）